言舌口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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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斩】喵

十二号培养皿里的怪物:

I


故事是发生在一个春意浓浓的夜晚。


放眼望去,不难发现在郊外一座废弃的医院里,老旧的电子仪器正在噼里啪啦闪着幽蓝色的火花,忽明忽暗。而解剖室里的骨架,正在我拆你一根骨头你拆我一根骨头很开心的玩着锤子剪刀布。在它们的不远处,陈旧的玻璃橱里那些刚刚被配置出,对四周的一切还很新鲜的药剂,正在手拉手噼里啪啦跳着月光下独创的舞蹈。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可真是其乐融融老少皆宜的画面。


不过,对于当时披着柔软的墨黑色皮毛,踏着轻盈的猫步,眨着在仰头时闪着幽蓝光芒的猫瞳,抬起伤痕累累的爪子小心避过被碾碎的玻璃碎片、敏锐注意着周围动静的斩岛而言,大概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工作时被亡者或是其他什么的袭击或诅咒变成人形以外的事物,这对于经常遭逢灵异事件或很自然制造灵异事件的狱卒来说,应该是比较正常的事。


但,因为疏忽大意而被一只有点肥有点萌的招财猫偷袭斩岛表示,即便这是大家基本认同的世界观,就现在这种状况,他并不是很想承认这是作为堂堂狱卒应该习惯的事。


斩岛晃了晃尾巴,绕过正在狂欢中的骷髅们,嘴里叼着一条配合自己演戏的小鱼。


虽说不得不承认在这栋有些热闹的废弃医院里,作为一只假装看风景的野猫倒是很有利于自己行动。


不过也只是这方面有点帮助而已。


在三楼走廊的尽头,踩着嘎吱嘎吱的木板,借着月光,蹦跶了好几下才用爪子抱住门把将其打开,好不容易在昏暗的药剂陈列室找到自己的宝刀金切时,此时他却只能围着绕几个圈。平时自己单手就能拎起的金切,如今费尽力气用爪去挠,或是毛茸茸的脑袋去顶,唯一有点效果的只是地板木上几道猫抓痕而已。


所以可以说在故事的前期,这几个月光淡淡的夜晚给斩岛留下的印象是不大好的。


毕竟这次肋角布置给自己的任务,他单枪匹马出阵最多也就一两天——不过被招财猫突袭变成一只猫确实不在自己计划之内。不过如今发生了这种意外,斩岛也不是没想过去求助队友,但权衡再三后他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首先他发自内心不太希望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再来,简单地说,如果喜欢凑热闹然后很顺其自然能让事情更热闹相当不靠谱的平腹和讨厌麻烦但最终能完美解决大麻烦但即便这样因为正负得负所以还是特别不靠谱的田啮以及一定会非常积极热心用心帮助自己的好队友们佐疫和木舌但关键是最靠得住的这两个人中大概只有前者靠谱些因为后者存在酒醉与清醒两种极端细思恐极最后还有会十分严厉教训自己粗心大意然后忘了自己求助他本意的谷裂参与进来——也许,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同时借此进一步考虑到这所新增添的管辖区资料也尚未完善,如果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反倒有助于调查,那还不如多呆几日,好好就地考察一番。


总结以上,于是这就成了斩岛同学狱卒生涯里极为难得并未按时归来的案例之一。


斩岛跳上椅子,用爪子挨着冰凉的玻璃,爬上有些腐旧的办公桌。抖了抖的猫耳,屏住呼吸洞察着周围是否有什么动静,但他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与黑暗僵持了一会,随即便收起尖锐的爪子,端坐着仰着头,望着仿佛要融化在夜幕里的那轮明月。


那究竟是怎样的月色呢?——大概即便是夜行属性的猫,沐浴着这样的月色在高高长满藤蔓的围墙上行走时,或许也要忍不住窜到柔软清香的草堆里静悄悄打个盹。


同样,看久了月光,最终挨不住睡意的斩岛,在夜深时春寒的侵蚀中原地转了几圈,卷成一团黑毛球小小的打盹时,并没有注意到,那衬着清凉如水的月色,看似好像不过被风无意吹拂至空中的几片樱花,轻轻的,温柔的,与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温柔的,轻轻的,覆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上。


先前说过的,这是哪怕身处窘境的斩岛也能感受到的一个绵长温暖、惹人滋生倦意的春夜。


已有好几日彻夜不眠,由于紧张与过度疲劳而不小心坠入梦境深渊的黑猫,无意识摇了摇尾巴,似乎嗅到了在嫩芽刚出头,雏鸟刚啼鸣之际初春独有的清香。


背对着即将淹没在云层里的残月,不知何时出现半跪在三楼窗台上的佐疫,小心地地将因为寒冷,轻轻打颤的那团小毛球抱在怀里,揉着黑猫毛茸茸的脑袋,浅蓝色的眼睛笑意暖暖。


随后很快掩起笑意,他并未等待咫尺之遥那只想要偷袭斩岛的怪物作出任何反应,将枪口对准其脑门,在最后一缕月光殆尽时面无表情的扣动了板机。


II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呢。


趁着这大好春色,接下来想说的故事,是这样的,斩岛——恩,或许也可以说,那只被佐疫声称“自己散步时捡来的“黑猫,最近,有点烦。


要说的再详细些,那就是因为抗不住过度的饥渴与疲惫醒来,一个激灵蹦起咬牙责怪自己在危险中并未绑紧神经的斩岛,下意识慌忙亮出爪子后看见的居然是自己熟悉景象——再具体一些,应该说是近距离平腹大大的笑脸再往后望,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寝室天花板。


大概是还未废弃医院诡异的气氛里缓和过来,斩岛猛地收缩瞳孔,黑色柔软的尾巴竖得笔直。想站起来但因为软乎乎的肉垫踩不住同样柔软的枕头,结果一个打滑一个踉跄,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一个黑色的毛线团咕咚咕咚的滚下床的猫型斩岛——最近,有点烦。


平腹那天笑的不能自已的模样,更加坚定了自己绝不寻求队友帮助的决心。


死都不要。


更何况医院那儿还有几栋楼自己并未探索过,再三考虑是否要早日解脱回到人型的斩岛,最终还在工作第一的念头里决定扮演一只被佐疫捡回的野猫,稍微休息个一两天,把身上几道血痕养好再说。


这个想法是不错,不过比较麻烦的是因为招财猫的诅咒,他好像被感染了一部分猫咪的天性。


举个例子,明明不过午后,他还未舔干净细长胡须上的肉沫,煎鱼的油香味还未散去。蹲在书桌上定神凝望窗前叽喳嬉闹的鸟儿,用爪子踩着把持不住要摇晃的尾巴、颤抖着尾尖的斩岛,却不时垂下脑袋眯起眼睛,已有些摇摇欲坠的困意。


听着鸟鸣,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清楚。只知道从很浅的梦里醒来,因为盆栽暗暗的香气打了个哈欠,想拉长身子伸懒腰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卧在佐疫的大腿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所以他才说自己在各方面都无法适应以这种模样出现在队友面前。


尤其是现在被坐在书桌前看书的佐疫抱着,趴在他身上打盹什么的,好像有点太考验自己了。


好说歹说他也是一个大男人,即便是有作为一只猫自觉的斩岛,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无法习惯这样的亲热——虽然说仔细想想这样其实也不算亲热。


应该说从一只猫的角度出发,这样是比较正常的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犹豫再三的斩岛,最终选择绷紧神经四肢僵硬卧在佐疫的腿上,但不自觉轻轻晃动尾巴。


紧挨书桌玻璃窗外,迎着暖阳,在几乎要延伸至室内淡褐色枝干上、葱葱郁郁的枝叶间,细看也好像冒了新芽。而鸟巢中的雏鸟稚嫩的咽喉,也如花骨朵般缓缓绽放,有些青涩,也有些婉转动人,跟着不知哪传来鸟鸣一同歌啼初春。


佐疫一下又一下抚摸自己脑袋手掌的余温,很轻很有规律的翻书声,还有阵阵萦绕自己咖啡的香气,让斩岛有种舒服的倦意。


虽然说就目前的处境确实是有点烦。


但还真是不得不承认,春天,确实是个不错的季节。


III


不过惬意归惬意,正经事还是要干的。


从木舌那得知肋角派田啮和平腹去支援自己时,坐在书桌上晒着太阳的斩岛心情有点复杂。


因为他是不想给队友添麻烦的。那只要捉拿归案的招财猫虽说比一般的妖怪要狡猾,但就战斗力而言可以说是战五渣。


而且如果派出去的那两位统统中招变成猫的话,那画面有点美他不敢想象——要知道,捉住一只由于兴奋过度四处蹦跶这儿窜窜那儿跑跑说不准会乱逛到异次元的猫,再加上一只本身就没什么干劲如今又有猫咪属性加成,不知会缩在哪个树上睡懒觉还有起床气的猫咪,某种意义上比那只招财猫还要可怕。


被佐疫捡回的第二天的深夜,看着自己差不多已经止血的伤口,望着窗外黑压压的云层所遮蔽的天空。即使前方的路困难重重,斩岛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虽然,这第一道难关是如何在不吵醒佐疫的状况下将自己被手臂轻轻压着的尾巴抽出,接着从他枕旁叠整齐的军装口袋里翻出窗户钥匙,最后该如何用毛茸茸肉呼呼的爪子将窗户悄无声息的打开这样——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的种种问题。


之所以要那么小心,是因为在斩岛的记忆里佐疫总是很迟睡,而且睡眠很浅。偶尔睡在下铺的斩岛凌晨醒来,都能看见昏黄的灯光下,佐疫坐在书桌前看书或是写着东西。


他也曾询问过佐疫为何会这样,但对方只是笑着解释,说不过是死前缠着他那不知名的疫病至今仍然没死心而已,让自己别担心太多。


所以从那天起在佐疫睡觉时,为了不打扰到他,斩岛的动作经常轻的像踮起脚尖的猫。


他也考虑过等白昼时再出发。但因为想到医院那边木舌口中的“在深夜里有些不大对劲的走廊“,以及还未归来的平腹与田啮,斩岛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事不宜迟,还是抓紧时间比较好。


虽然说回到现实要把自己被压着的尾巴在不扫到佐疫脸颊的情况下抽出是耗费运气体力脑力的一项任务。


不过所幸他并未原地等待太久,趁着佐疫翻身面朝护栏的时,终于获取自由的黑猫,起身踩着床垫噔噔噔从床头绕至床尾又噔噔噔的绕了回来。原地趴下,一边近距离感受着佐疫很轻的呼吸,一边将头探进叠放整齐的衣物中,收起爪子小心翼翼在里面翻着钥匙。


收起爪子是因为猫的爪子特别锐利,而斩岛不想划破佐疫的衣服——虽然说这会给自己掏钥匙的过程中增添不小的麻烦。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虫鸣奏了几回交响曲。已经明显感到闷热的斩岛好不容易从上衣的口袋里摸索到了钥匙,然后用爪子配合着尖锐的牙解开扣子,用嘴巴叼着一点一点向外挪去。


还要千万小心这把铁制的钥匙别碰到同样铁制上铺的护栏。


由于全神贯注掏着钥匙,他并没有注意那时就连月亮也探出脑袋窥视着自己。检查完确信自己连一根猫毛都没有抖落的斩岛稍稍放了心,踩着护栏在书桌上悄声无息完美落地。


于是,现在全局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就是他要如何用先前描述过的,肉呼呼毛茸茸的爪子,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然后将其拧开呢。


黑猫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不过,对此同月亮一起围观了全程的佐疫表示,不管是小心翼翼钻进自己衣服里翻来翻去的黑猫,还是立起身子特别谨慎小心抓挠着窗户,咬着钥匙试图插进孔中但屡次失败、已经快要飞机耳的——或许也可以说,被自己在医院里同金切一同捡回来的斩岛,真的特别特别的可爱。


考虑到好友虽完全没必要为自己着想的良苦用心,佐疫没有选择上前帮助经历千辛万苦将钥匙插进孔中,但却因为插入的深度不够而滑下然后啪嗒一声,不偏不倚掉落在惊恐金属与玻璃的碰撞声会吵醒自己而用毛茸茸的脑袋接着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斩岛。


虽说全程偷笑的自己确实不太厚道。不过佐疫最后还是为那只筋疲力尽,有些垂头丧气,轻手轻脚跑回自己枕边没几分钟就打着呼噜的黑猫盖上了小毛毯。


微笑着轻声道了晚安,揉了揉其毛茸茸的脑袋,佐疫再次用手臂轻轻压住了黑猫软软的尾巴。


IV


当木舌与佐疫忍着笑,接着讨论自己出差的那家医院时,细长胡须上挂着水珠的斩岛,心有余悸的远离了自己喝水的小瓷碗。


此刻他表示特别想狠狠踹几脚晕在角落里的平腹——用爪子挠也可以。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越狱未成的黑猫在佐疫起床后,因为一时间无法适应光亮,用爪子捂着眼睛,仍旧软绵绵的缩在覆了一层温暖阳光的小毛毯里。但在朦朦胧胧听见敲门送早餐的木舌表示关于那家医院有事要和佐疫谈谈时,刹那间瞪大猫瞳威风凛凛噌的一下窜到了佐疫肩膀上,伸出爪子露出獠牙,用眼神示意很想摸摸自己脑袋的重度喵星人爱好者木舌赶紧前往会议室。


虽说美名其曰的会议室,其实不过是大家闲暇时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打打架的地方。


那时候揣着爪子趴在桌上的斩岛,一会望望难得正经的木舌,一会看看神情严肃的佐疫,认真听着由上级传下,一些关于那家医院对他们很是不利的负面消息。


正庆幸自己当时有好好考察一番的斩岛,在佐疫为自己而准备喝水的小瓷碗里吧嗒吧嗒舔几口。然后聚精会神准备记住某栋楼里千万不能打开的房间经纬度坐标是多少时,怒气冲冲的谷裂就拖着鼻青脸肿的平腹,后面跟着懒洋洋的扛着鹤嘴锄的田啮回来了。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谷裂将平腹拖至墙角然后打算找田啮谈谈人生时,却发现后者早已没了踪影——仅留下靠墙并未站稳咣当一声倒在地毯上的鹤嘴锄。


木舌赶紧招呼谷裂过来喝酒,笑着询问他还有平腹和田啮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后咕咚咕咚大口干了一杯酒的谷裂,将杯子重重搁在桌子上,瞪了一眼在角落动弹不得蚊香眼的平腹,一抹嘴巴便说开了。


大概就是因为不放心平腹和田啮这对绑定挖洞组的工作效率,正好也闲着没事做的谷裂一大清早拎着武器以一种不可抵挡的气势杀到医院门口,三下两下砸开了上锁的大门,决定与妖魔鬼怪拼个你死我活时——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抱着膝盖打着瞌睡的田啮,沾满血的鹤嘴锄还有马赛克形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平腹。


后者唯一有点人形的手臂,正紧紧捏着一只碎的不成样表情视死如归的招财猫。


其实这样还好,最终导致谷裂暴走的,是以平腹田啮为核心周围十米以外两眼水汪汪、正以一种救世主的表情望着自己抖抖索索的妖怪。


强忍着怒气喊醒同样不耐烦的田啮,从对方断断续续的描述里得知事情的经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天晚上看到那只有点肥有点萌的招财猫而双眼发亮忍不住扑上去想好好揉捏一会的平腹在性质好像哪里不对的追逐战里在不小心被打着瞌睡的田啮绊倒的情况下刚好捉住了一脸绝望的招财猫然后因为太过兴奋而没有注意被自己吵醒已经黑着脸举起鹤嘴锄的田啮反而一脸阳光向其炫耀结果引发吓坏了周围妖怪们的血光之灾——的,这样一个故事。


同时这也是为何好好喝着水的黑猫会“嘭”的一下用爪子踩翻了装满水的小瓷碗结果弄得自己满脸都是水结果还得麻烦佐疫帮自己擦干净——这样一个小插曲的由来。


所以当木舌与佐疫忍着笑,接着讨论自己出差的那家医院时,细长胡须上挂着水珠的斩岛,心有余悸的远离了自己喝水的小瓷碗。


然后蹿下桌子,对着某种意义上特别无辜的平腹狠狠挠了好几下。


V


虽然说在会议室里留下不太愉悦的回忆,但好歹也是得知自己变回人形的方法。


根据谷裂的叙述和田啮的描述——虽然后者眼神好像有点不太靠谱,但综合起来可以得知当那只招财猫被平腹捏碎时,从体内飘出了几张写满怪异符号的纸片。


不出意外那应该是自己恢复人型的关键所在。


打消了再次夜间越狱的念头,被佐疫抱回寝室的黑猫,挠了挠好友的衣领,从其温暖的怀抱里挣脱轻盈落在书桌上。抖抖毛,伸展了四肢,目光闪闪,走到窗边立起身子用爪子吧嗒吧嗒敲打着玻璃窗,示意总是很善解人意——但不知道会不会善解猫意的佐疫帮自己打开窗户。


不过事实证明佐疫大概不太会善解猫意。


而且这也不能怪他,谁让窗前枝桠上那几只肥肥的麻雀正看着自己嘚瑟着叽叽喳喳。


直到吧嗒吧嗒到爪子有点瘫软,默默转过身,思考着该如何示意好友打开窗让自己出去的斩岛,下一秒被佐疫用双手轻轻捧着自己脸颊,指尖轻轻揉捏的动作给吓得不轻。


“你要走了吗?”


注视着表情有点呆愣的黑猫,佐疫没有停止揉捏的动作,笑着问道。


“你还会回来吗?”


大拇指顺着其长满胡须的腮部,慢慢抚摸着。尤其是搓捻到小耳朵时,更是放轻力道,舒服的黑猫不由得眯上眼睛,又长又软的尾巴轻轻翘起打着卷儿。


“我帮你把窗户打开吧。”


伴着一阵风铃的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黑猫仰起头,意外捕捉到了佐疫一瞬间让他有些琢磨不透的笑容。


虽然不过是一瞬间,但他明白那并不是像木舌那样面对猫咪时宠溺的笑,也不是佐疫日常令人心安的微笑。


那是连斩岛也记不清多久以前——好像当他们还是普通人的时候,自己曾在什么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沉默之际,佐疫就曾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即便衬着窗外的春暖花开,却像是来不及消融的冰雪那样寂寞而且无助。


佐疫那瞬间情绪全然袒露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不管前世还是此刻、无论是人还是猫的斩岛都难以释怀。


那时候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呢?


身上沾满雨露,履步匆匆向着郊外奔跑的黑猫努力回想着。


但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的是同样靠在窗前,不过穿着病服脸色苍白的佐疫。他望着窗外,不知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那颗同样枝干粗犷,延伸至他窗前的大树,一个人笑着。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斩岛绞尽脑汁,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黑猫停下前行的脚步,朝着右侧猛的一个冲刺,噗通一声跳进附近那条浅浅的小溪里中。在小鱼惊恐的目光里,用爪子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回想起那件不应该被自己遗忘的事。


刚刚解冻的溪水冻得他浑身发冷,但斩岛总算是记起,好像也有过这样一个春日的午后,即将奔赴战场的他要与自己唯一的好友诀别。


 “你要走了吗?”


沉默许久的佐疫就像先前那样,温柔而且好像有点寂寞的问他。


然后还有什么?啪嗒啪嗒浑身滴着水,迈着有点沉重步伐上岸,懊恼着记忆又断片重播的黑猫,再次噗通一声跳回小溪。


最后因为没及时屏住呼吸而呛了好几口水,也好不容易从水草的束缚里挣脱开的斩岛,终于在几番折腾下,拼接起他与佐疫前世的最后一段回忆。


那时候的自己,经常像猫一样翻过佐疫家门前高大的围墙,避开很是烦人的看门人视线,然后轻手轻脚爬上一颗年龄很大,粗犷的枝桠到处伸展而且枝叶很是茂密的老树。来到每个午后都在窗前等候自己,因为重病而无法见人的少爷佐疫面前,坐在延伸至其卧室窗前的枝桠上,在繁密枝叶的掩护中,陪着假装坐在书桌前看书的佐疫从白昼至日落。


“你还会回来吗?”


这句话是在他与佐疫诀别之际,笑得有点悲哀的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因为那时候压低帽檐撇过脸的斩岛,并没有回答佐疫。


他只是和往常一样,随手摘下一片树叶,贴在嘴巴上,反复吹奏着佐疫最爱听的一首曲子,直至不知是谁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


想到这,来不及抖干身上的毛,浑身湿哒哒还在滴着水的斩岛,深吸一口气,朝着狱都方向狂奔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尖锐的石子路上划破了几道伤口,感受不到春风温柔侵蚀自己时刺骨的寒意,也没有多想自己违背最初意愿狂奔回去究竟要做什么,更没考虑此时的佐疫也许已经将窗户锁上正睡着午觉。


斩岛只觉得自己只是很想快点快点快点回到自己好友身边,就像前世的自己在火车开动刹那间,非常想跳车循着那条熟悉的路奔跑然后翻过那座高大的围墙再沿着自己标注记号的老树向上爬,然后快点快点再快点——哪怕是气喘吁吁特别狼狈,他也要告诉或许仍旧守在窗前的佐疫,


“我还会回来,一定还会再回来见你。”


于是透过层层枝叶望见寝室的窗户仍是敞开的黑猫,咬牙忍着疼痛开始从树下噌噌噌的往上爬。


即便好几次因为体力不支几乎要坠落也不罢休。


虽然说浑身湿漉漉皮毛皱巴巴还黏着叶子而且到处负伤的斩岛,沿着枝干费尽最后一点力气跳回房间瘫软在书桌上的时候,倒是把佐疫吓了一大跳。


没有力气阻止手忙脚乱的佐疫为自己上药缠绑带,一身泥土清香的他,只能晃晃尾巴,有些无力的舔了舔佐疫的手指,然后没有一丝犹豫与顾忌,用毛茸茸的脑袋特别亲昵的在佐疫脸颊上蹭了蹭。


“喵。”


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的佐疫愣了一会,随即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笑着用双手捧着伤痕累累黑猫的脑袋——或许也可以说,是喘着气有些狼狈的斩岛。稍稍俯下身子,在黑猫的脑袋上——又或许可以说是斩岛的额头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早去早回。”


看着明显受到巨大惊吓绷直尾巴,还未等自己来得及抱在怀里顺顺毛的就刷的一下跃出窗外的斩岛,佐疫望着不远处那不断渐行渐远,似乎还有点惊慌失措的小身影,捂着嘴巴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笑了好一会。


被好友这么一番暧昧的折腾,他也无心看书。便随手从窗外捻了一片叶子,闭着眼睛,反复吹奏着在好久好久以前,斩岛喜欢吹给自己听那首曲子。


因为自己曾无意间说过,这是他最喜欢的歌曲。


所以这也成为斩岛唯一不会吹走调的一首曲子。


VI


故事也结尾至这渐渐逼近的春意里。


不管是因为不小心说漏嘴,在寝室里手忙脚乱对已经裹在被子里面壁几小时内心几乎是崩溃了的斩岛,有些心虚的解释亲吻额头什么的真的只是西方表示感谢的一种礼仪希望好友千万别想太多的佐疫。


还是被谷裂逮到开始人生讲堂一脸“困死了”的田啮和盘着腿坐在椅子上听的晃头晃脑的平腹,在一旁抱着小白猫不知是雪中送炭还是添油加醋的木舌。


以及打盹时做噩梦,梦见自己的部下全部变成猫围着自己喵呜喵呜要吃的结果买猫粮买到倾家荡产吓得烟管都掉了的肋角。


不管是谁都应该在这样悄然来到,但好像也不过是早已入土生根的春意里,继续着他们大概谁也不会腻烦的日常。


任由这样也不知会不会引起某人心思波澜的小故事接近尾声。


仅留下早已看透了一切的白猫,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轻轻的叫唤了一声。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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